芸芸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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译者有话要说：漫长的铺垫，桃矢发现新月昏迷的月，月在木之本家聚会的格格不入。本章爆字数分上下。

  

第二天早上，雪兔没来上学，桃矢惊慌失措。他让小樱先走，提醒小樱当心迟到，还撒谎说雪兔有一份重要的历史课报告，他可能还在写。

他的妹妹一滑出视线，他就换好自行车的档位，以最快的速度向雪兔家骑去。

他没事，他确信……一定是这样。没出任何事。如果出事了，月可以瞬间出来告诉他们，不是吗？除非是月出什么事了……

他使劲刹车，轮胎吱吱作响，把自行车扔在草地上。

“阿雪？”他边喊边按门铃，只等了三秒钟就开始敲门。“阿雪？”

还是没有回答，他试了试门锁，发现上锁了，于是拿出自己的钥匙拧开了门。

“阿雪？”他朝安静的房间喊道。没有煎炸早餐的味道，也没有雪兔沐浴的味道……更令人不安的是，他的房间干净整洁。

他跑下楼，祈祷着能找到睡在沙发上的雪兔。如果没有，他…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当你的魔法生物男友失踪了，你能去找谁？

“雪兔？雪……月？”

他在通往客厅的拱门上呆住了。他看到一幅完全出乎意料的景象：月蜷缩在靠窗的座位上，发丝散落一地，沉睡着。

“天啊……喂！月！”他抱怨道，松了口气，也有些尴尬。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，让好奇心占据上风。 “月……月。起来吧，雪兔得去上学……”

他伸出手想把他摇醒，但犹豫了。触碰他似乎有些……不妥。虽然，几个星期前，在他昏过去之前，他曾把他抱在肩膀上来转移魔力……仔细想来，在月身边时，他似乎总是处于昏迷的状态。可恶。

他克服了不情愿，伸手压上月的肩，在那一堆厚重的披肩上轻摇了几下。“月！”

守护使的眼睛慢慢睁开，超自然的紫色瞳孔立刻锁定在桃矢身上，把他吓了一跳。

“你睡得像死人一样，知道吗？”桃矢取笑。面对如此尴尬情景，他只能想到用调侃应对。“我拼命拍门，按了门铃，喊了你……呃……阿雪的名字大概十二次，你却是一直睡着。”

月被激怒了，眼睛仍然盯着桃矢。而桃矢甚至难以读懂他脸上的表情。他在生气吗？沉思吗？还是仍半睡半醒？

“所以……嗯……雪兔真的不能再翘课了，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，呃，换个地方睡？”

月闭上眼睛，更生气了。桃矢以为他是勉强同意了，虽然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情愿。月站起来，伸了个懒腰，整理了一下长袍，拉了拉腰带和发带。

“……如果你打算梳头，那我就先走了。因为直到毕业你才能梳好。”他没趣地嘟囔着，不幸收到了月的眼刀。

“小伙子，你不怎么有耐心。”月只回了这么一句，然后把自己裹在发光的羽毛茧里。

“啊对对对，老妈，多谢。”当雪兔从光球中出来的时候，桃矢翻了个白眼，调侃道。

“哦！嗯……早、早安？”雪兔道，他仍然穿着睡衣，环顾客厅。“我不记得下来过——哦，月？”

桃矢点点头。“我发现你……他……睡在你的窗前……他经常这样吗？”

“呃……睡在我的客厅里？我……我不知道，桃矢，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，摆弄着胸前口袋上的纽扣。“当我是……另一个我的时候，我不记得发生过什么，记得吗？不过我感到有好好休息，所以我想应该没什么坏处，嗯？”

桃矢的手抚弄着他的灰色短发，想把它弄乱。“好吧。这个你会错过早自习，但如果你快点，还能赶上第一节课。”

雪兔点点头，飞快地吻了他一下，赶紧去冲澡换衣服。

“洗澡需要帮忙吗？”桃矢在他后面喊，但回应他的只是嗔怒和一扇紧闭的门。

“…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的另一半相处。”桃矢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说，还是对着那空无一人的楼梯和紧闭的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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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着时被撞个正着，月感到很尴尬。接下来的几天里，他比平时更安静地呆在雪兔体内，直到月轮高悬。可是即便到了那时，他也懒得克服变身的麻烦。要不是近一周后他成为讨论的焦点，他甚至不会变身回去。

藤隆忙于周末的一次考古调查，所以小樱和哥哥被留下来照看家里和做饭。雪兔正在给小樱批改数学作业。月不记得是可鲁贝洛斯还是雪兔率先提起他的，他刚才没在注意，但过了一会儿，他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。

“那是因为月被宠坏了，”小可取笑道，一边从毛茸茸的爪子上舔下一大团蛋糕面糊。“库洛总是纵容他偷懒，所以别想他再在厨房帮忙了。”

在雪兔的外表下，月炸毛了。偷懒！他也敢说！大部分时候，他都比可鲁贝洛斯早起，洗漱，准备早餐。他和可鲁一样喜欢午睡，但至少，这是他挣来的！

“这样说你兄弟似乎不太好。”雪兔若有所思地说，而月则信心大增，很高兴至少有人为他说话。

透过雪兔琥珀色的眼睛，他看到可鲁默然了一会儿，仔细观察着雪兔和自己。月暗骂自己。可鲁当然发觉了刚刚那句嘲笑引发了自己的沮丧！好吧，他才不会让这种事影响到自己。

“不，月就是这样的！”小可坚持道，两爪抱胸，悬浮在半空，装出很了解的样子点了点头。“当然，我能理解库洛为什么这么宠着他。毕竟，他是最小的。”

“哦，他比你小？”雪兔轻快地问，“好可爱啊！”

“比我们所有人都小！”小可纠正说。“库洛先创造了我，在第二年创造了所有的牌，然后才创造了月！所以，他是家里的小宝贝！”

雪兔开心地笑。“我从没想过月是宝贝一类的，但我想我并不真的了解他……”

小可点点头。“是的！我可以肯定地说，库洛不想让他最小的孩子背负太多，尤其是他知道我比月强大得多。”

“但是……小可，月真的很强，”小樱指出，把砂锅放在托盘上冷却。“我亲眼见过！”

“是啊，但他不是守护兽。”小可用悲哀地语调说，转身面对他的女主人， “我的意思是，月很强，但需要一直贴近他的主人，而且当月亮周期一到，他就总是发脾气——”

“你总是胡说八道，可鲁贝洛斯，却几乎从不敢跟我打一次。”

听到月冷冰冰的声音，小可惊得差点从半空中掉下来。他们转过身来，都看见了月，却不明白怎么会没看见他变身。

“月！”小可讨好地笑了笑，飞过来和他平视。“月月月～好久不见了，是吧？你知道，我刚才还在谈论你——”

“我听到了。”月平淡地说，但他的眼神含着锋利与苦涩。

小可绒球般的尾巴紧张地前后摆动。“别介意，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！你知道我爱开玩笑吧，小弟弟？（译注：原文little brother，翻过来就不是内味儿了）嗯？嗯？”

“当面对你脆弱且缺乏魔力的小弟弟时，你真是紧张又防备。”月冷笑道，他垂眸，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可鲁。

“哦，好吧，我只是……你知道吗，月，看到你我当然很高兴！你应该留下来吃晚饭！”

在他们身后，小樱慌乱地把水溅到了火炉上，嘶嘶作响。“哦！我们当然欢迎月！”小樱结结巴巴道，“但是……嗯……小可，我想你说过月不吃东西？”

“我不需要吃东西，”月简单纠正道。“吃东西也不能补充我的魔力。但如果我愿意，我就可以吃东西。”

“哦……呃……那么你想吃吗？”

“不想。”

“……好吧……”

小樱忙着从炉上取下豆芽滤干，遮住她通红的脸。月突然有些同情他的小女主人。她不知道他在场时该做什么，他知道他吓到她了。然而，对于这一点，现在还改变不了什么，不是吗。

“阿雪？如果怪兽没在劫持……你……哇啊，你不是雪兔。”

“你反应很快嘛，桃矢。”月对新到的客人简单地回答，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的得意（译注：原文bitter smugness不知道是一种什么语气）。

桃矢点头，仍迷茫于“你发现的不是你所期望的”的感觉中。“嗯，嗯……嘿。”

月礼貌地低头，熟练地将右肩上的丝绸揽在手臂上。

桃矢在门口尴尬地站了一会儿，试图摆脱他的不适感。这就是月。不能完全说是个陌生人。他为了他牺牲了很多……他没有理由被吓到，他也不想感觉被吓到。

“所以，嗯……你会留下吃晚饭吗？因为如果雪兔要吃，我们就要多准备很多。只是问问啦。”

月放低肩膀，想着最近这家人怎么总在纠结他吃不吃东西。

“……我会留下。”他庄严地说。（译者注：he said with dignity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了总之，dignity是月的一种气质。）“但是，谢谢，我不吃饭。”他说完就走开了。小可以为他要在哪个角落舒服地蜷成一团，但是月走向了小樱，歪了歪头，问道：“我能帮你什么吗，小樱？”

小可和桃矢试图掩饰他们的震惊。同时，小樱的脸红透了。

“哦不不不，月，我一个人就好！我只要等蛋糕烤好，所有的东西就都……准备好了！”

月轻轻地嗯了一句，安静地退到一个偏僻的角落，就像小可以为他会做的那样。

月试图忽略这样一个事实：一旦他变回真实形态，不再是雪兔，无关魔法的闲聊似乎就会戛然而止。小可也一定感觉到了……要么是房间里的紧张气氛，要么是月散发出的不安的气息，所以很快，小可试图打破这种沉默。

“嘿，月，你既然来了，就应该看看小樱和牌们玩的游戏！她在房间里零散地放了一堆牌，叫它们尽可能以正常的方式藏起来。然后我们比赛，试图找到所有的牌。当然，她每次都赢我，因为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属下的牌。嘿，你应该跟我组队！我的意思是，我知道你不擅长把“火”从炉子里找出来，但你能找出“水”藏在哪个水槽里！”

月看着小可继续描述这个他自以为是“新游戏”的规则，说着上次“灯”牌躲在大厅壁柜的灯泡里，他们一个下午都没找到她，然后——

“可鲁贝洛斯，库洛牌们非常擅长捉迷藏。我们小时候和库洛一起玩过的，记得吗？”

“啊…哦，对哦……我差点忘了！”小可惊讶地说，开始微笑着回想那些快被遗忘的记忆。“没错，我们玩过的！你知道吗，月，你出生以后，他才开始玩这个游戏的。他想让闷闷不乐的你开心起来！”

月的翅膀隐藏起来了，但桃矢可以看到他的肩背在他的衣料下起伏，并能想象它们发出的沙沙声。“哦，也许是吧，可鲁贝洛斯，”月转了语调，“库洛创造这个游戏是为了让你别惹麻烦。别在厨房里惹麻烦。尤其是，别把他的头发搞得一团糟。”

“所以，是为了转而把你的头发搞得一团糟？”小可扑腾着小翅膀飞下去，拾起月束起的发尾，像跳绳一样把它前后挥动。

“月，还记得吗，我曾经在你找牌的时候，用 ‘移’牌把你的头发绑在什么东西上，这样我就可以领先了！”

如果桃矢想的没错，听到这句话，月冷冰冰的面具似乎融化了那么一点，他嘴角的曲线柔和了一瞬。但他只平淡答道：“嗯，我记得。”

不过，这也足以让这只小毛绒玩具继续回忆下去。“是啊是啊！每当新月降临，你就会睡着，我就把你的头发绑起来。你在漫长的午睡后醒来，浑身无力，昏昏欲睡，还喊库洛来……你那时被我气的要命呢！”

“如果我对你的尾巴做同样的事，你可不会觉得有趣。”月低声说，很是生气。“而且，趁我睡着时戏弄我是不公平的。”

“那可不是睡觉，”小可争辩道，“新月时你就会昏过去！”它开始笑，转身过身去，对小樱说：“有一次，库洛拿出他的墨水，然后——”

“所以，上周你就是这种情况？”桃矢突然开口。

月看上去并不惊讶，“你说什么？”他并没有回答桃矢的问题。

桃矢琢磨了一会月的反应。他不想惹月生气，也不想把他吓回雪兔。当然，这并不是说他不想看到他的阿雪，但和月说话是件稀罕事。

“嗯，我是说，上周，我找阿雪的时候，发现你睡在窗边。那时是新月，不是吗？新月是你最弱的时候吗？”

“我……什么？请再说一遍？”

桃矢得意地笑了笑，摇头。“别介意。但说真的，那时你失去魔力了吗？你不能变回雪兔了，是吗？”

月不是一个容易坐立不安的人。他受过良好的教育，没有抠指甲或弄乱头发这些不太体面的习惯——他的头发总是扎的很整齐的——但现在他开始玩他的手。他并不习惯同时回答这么多问题，而且提问的人不是他的女主人。如果是她问的，他自然会回答。不过，是桃矢的话，就……

“雪兔不会受月亮周期的影响，我向你保证。”他说，回应了他自认为是桃矢最关注的问题。“我的话，会有点儿需要依靠月亮来获得力量。它反射的光越多，我就越强大。新月时，月亮的光很微弱，我也没有足够的力量。所以我更喜欢睡觉。”

“他说是睡觉，实际上是打16个小时的呼噜！”小可神气活现地说。

但月却沉默了，在小可的调侃下，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站着。虽然可鲁经常调侃月，但是当他继续调侃下去时，很明显地，他从他的兄弟那里得到不同的反应（译者注：指的是这种沉默）。桃矢不确定这样继续下去是否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。他根本不了解月，但他足以看出月并没有心情开这种玩笑。当然，月大概从来不爱被开玩笑。

“呃，玩偶，你到底要不要吃晚饭？”桃矢端上来一个茶碟，上面有一小片茄子煲。

小可兴奋地飞到桌子上坐下来，用比它身体更大的勺子把食物往嘴里塞。

“如果你想坐，就坐下来吧，月。这是一张四人座的桌子，看起来那家伙不需要椅子。”

月眨了眨淡紫色的眼睛，扫视了一眼餐桌。虽然两边都有一个空座位，但是可鲁贝洛斯占据了女主人旁边的位置，所以剩下的空位在……

桃矢把他的椅子挪到桌子的边缘，好像在暗示他坐在那里。

拒绝这样的好意会冒犯对方的，他考虑着是否能不失礼地拒绝。但这次不像他不能变回假身那次，他可以拒绝睡在小樱床上。这是一个公开的邀请。库洛说过，这是不礼貌的……

小心地不踩到自己的长袍或头发，他转过身，一言不发，静静地在小可对面的椅子上落座。

“你真的不来一口吗？”小可把它的勺子递过来，那是一块烤茄子，蘸着浓浓的酱汁。月摇了摇头，婉言谢绝了，尽量表现得不像是因为讨厌女主人手艺的样子。谢天谢地，他们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打电子游戏上。显然，这是他们三个共同的兴趣爱好。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，他了解的太少了，少到他难以当个礼貌的听众。

他觉得现在是个变回雪兔的好时机。雪兔不常玩电子游戏，但经常看桃矢和小樱玩，而且会善意地开玩笑、提出问题，即使他本人对答案并不感兴趣。雪兔在这些方面……很温柔。

之后，大家互相传茶和甜点。这时，他们已经默认不再给月了。这挺好，免了他拒绝的麻烦。但同时，不知为何，他觉得……被遗忘了。好像他不存在。

“消”牌是我管辖的牌，还真是合适呢。月想。